更新时间:2016-05-09

呼吸正常:广州的城市空间质感终于有人捕捉对了

《呼吸正常》只是一部蚊型成本的独立电影，而且是导演处女作，从制作和创作上有相当多缺陷。但它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可以说是很多导演，甚至成名的导演都做不到的地方，就是如何捕捉到广州真正的城市空间，并把城市空间和故事、人物很好的结合在一起。

这些年来，不少电影都在广州拍摄，有些甚至整个故事就发生在广州。但每一个导演在这里拍的场景，或者捕捉的城市空间都非常差，要么是单一，在这些导演看来广州也只有CBD珠江新城各种现代感的摩天大楼，还有就是广州塔，这些导演拍的只是一个城市很结构化的景致，也就是当镜头对着这些摩天大楼，它其实和北京上海深圳无异，甚至可以移花接木当成另外一座城市，比如《单身男女2》结尾就把广州的珠江新城伪装成苏州。至于有些故事发生在广州，像前两年有部《脱轨时代》，全片皆在广州拍摄，场景会稍微丰富，有东山的旧洋楼，但导演基本不懂如何才拍得好这些场景，这些导演拍的场景角度都很单调，因为他们并不了解这座城市，再加上故事“坚·离地”，也与这座城市毫不搭调，看不出创作的诚意。

《呼吸正常》却做到了，因为导演李云波了解广州，在这部片里我们不仅看到城市景观丰富，更重要的是，李云波在广州住了那么多年，而且一直是本地电视台的编导，他知道广州城市空间的美在哪里，怎么拍才能拍出这种空间的质感。当看完《呼吸正常》，影友跟我说：“看完第一感觉就是导演一定是对我城相当了解和热爱的人。”

影片出现的城市空间从城东的CBD、天河到城西旧区的西关，还有珠江两岸的景致，阿洪坐水上巴士，于是看到从船上视角拍沿江路的旧建筑。片中很多场景的角度见讲究和心思，尤其一些旧区有骑楼的场景拍得非常有立体感，这种例子随处可见。像量子男和宅女约会去吃糖水，场景是文明路的百花甜品，这里是文明路和德政路的十字路口。我无数次经过这里，也经常会在这里吃糖水（十字路口对角的百花和明记是最显眼的甜品铺），虽然百花我也有光顾，但我时常帮衬的是明记，因为每次当我坐在明记向对面百花看过去这个十字路口是最美最立体，也最能体现我城独特的城市空间，首先是转角位的骑楼，百花正好在转角骑楼下，黄色的招牌特别显眼，然后这一带的路树木繁茂（文明路上几棵木棉树花开时非常好看），再加上马路十字路口上空架着电车线，无论横向纵向的空间都是旧广州特有空间，我当时就想到底有没有导演拍戏的时候会拍出这种地道的城市感，如今终于有人拍到。

这部片在场景上也有点遗憾，片中很多场景在小北和电视台“花果山”一带，但却没捕捉到这一带的“非洲特色”。当然这也许是故事和剧情并没有和这种特色有一个切合点，《呼吸正常》的另一个优点就是它的故事还有人物总是和这座城市的精神和特质吻合（或者说片中人物和城市“好夹”）。故事讲述四男四女在广州的故事，他们当中有外江人，有本地人，还有多年前来到广州，后来又离开，最终又回来的“外江本地人”。故事分两条线，一条是三男阿洪、阿浩、小张，讲这三人在广州对前途、事业还有情感的迷茫，另外一条独立成线广州宅女和量子男相亲认识然后两人相处过程表达各自对城市、对价值观的态度。

两条故事正好反映出这座城市的精神，一个是包容，一个是城市节奏的惬意和随性。两条线都没有戏剧化处理，叙事就像这部片的片名一样“呼吸正常”，不急促，但又不慵懒（地道点说：唔太hea）。我个人更喜欢量子男和宅女这条线，尽管戏份和三男的比起来略少，但这条线故事的内容，涉及的话题都非常贴近本土，所谓接地气，人物和城市更加搭调，尤其喜欢宅女这个角色，虽素人演绎，但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不造作，更像这座城市的风格。

量子男是全片最有趣的一个角色，透过他的视角还看到很多本土内容，片中我们知道他是海南人，很多年前来广州，他说当年刚来他不懂粤语，多少会遭到别人的歧视，后来在广州住久了，也学会了粤语，但后来离开了广州，多年后又回来了，又发现广州人却要在保卫粤语。所谓风水轮流转，强国普通话硬食方言，让方言被边缘化，这是广州人都能感受得到的，导演长住广州自然也明白这点。这部片超过一半的对白都是粤语，就这点已经显示出创作者的真诚和求真实。尽管是“外江人”的身份，但量子男身上却有更多的本土成分，首先是量子男出现的大部分场景都在城市旧区，到后来他更是用摄影机记录广州，所到之处都是充满历史和广府气息的地方，感觉量子男身上有导演的影子和态度在内，后来听闻导演其实不是广州人，但从《呼吸正常》可以看出他对广州十分了解。

两条线索也数量子男和宅女这条较好，三男的线索来回在讲他们各自的经历和困惑，小张毕业失恋，工作换了又换始终找不到自己要做什么，阿洪有女朋友却又搭上了女记者，阿浩有点像废青，不想回佛山家里开的工厂，但又无所事事，单恋追求有点虚无的女孩树树。三个人的经历都颇零散和不足，演绎生硬，还有片中出现鸡汤男，在那场四个人唱K的戏，各自表达自己的郁闷和困惑更像无病呻吟（小张和阿洪还好，阿浩简直灾难），因为有关他们如何困惑，遭遇不顺都着墨太少，阿浩单恋树树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树树较明显出现的场次一个是开场酒吧，另一个是结尾巴士站，但因人物写得不够，很难看出阿浩整个内心感觉，人物非常单薄，而且剧本前段发散，后段却无法收回，据说导演最早给演员只有三页剧本，随着演员们的体验和感觉来创作，这种随性的创作用在一部导演处女作和全素人演员的电影上难免会缺点多多。

此外电影还有一些明显的穿帮位，比如报社主任和女记者离开报社，两人走出电梯，电梯的墙上告示写着显眼的写着广州电视台。

原文已同步发布在公众号“放工映画”（afterhoursf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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