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讓2010版《蘇乞兒》的B級敘事趕上“A級”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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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王晶編劇的《少年蘇乞兒》，男主角的扮演者是劉家輝，也就是2010年版的《蘇乞兒》裏的白須翁，當然在後者中劉生只能算是客串中的客串，他和周傑倫演的角色好像是上下雙生一體的，存在於趙文卓扮演的蘇乞兒的想像中，而周傑倫一副武俠的打扮，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劉家輝的面前“賣弄”拳腳功夫。

蘇乞兒據說是廣東十虎之一，和黃麒英齊名，而他身上最大的標籤，當然是人如其名，富貴過，也當過叫花子。而在同為袁和平導演的1978年《醉拳》中，蘇叫化受好友黃麒英之托，好好管教他那個不安分的兒子，也就是日後仁者無敵的黃飛鴻，教的當然就是片名中的《醉拳》。於是蘇乞兒和黃飛鴻之間與其說是有傳承關係，還不如說各自的故事，都有雷同。像2010版《蘇乞兒》的故事，你如果硬說它的主角是黃飛鴻，後來和馬清風一樣當民團總教練，或者回老家開了寶芝林，相信也沒人會有質疑。

《少年蘇乞兒》裏的反派是由王龍威扮演的吳功，又是人如其名，幾位手下把自己搞得跟人體蜈蚣似的，奈何只是形似，殺傷力不足，而且吳功本人的武功並不強調用毒，也就不能太想當然的，把這個“吳功”想成是五毒之一。

而在2010版的《蘇乞兒》中，由安志傑扮演的袁烈，一身所謂五毒神功，褪去上衣，皮膚上裹有一層軟甲，看起來應該比樹皮堅硬，刀槍不入，再加上臉色雪白，眼圈濃黑，唯恐他人不知自己練了旁門左道。這版電影的故事當然很簡單，蘇燦父親早年殺了袁烈他爹，只因後者練了邪門武功，他一廂情願的為了化解兩家恩怨，於是收袁烈為義子，還讓蘇燦與袁烈的妹妹，也就是周迅飾演的袁英結婚。但在袁烈眼中，這是一種虛偽，更是一種變態的虛偽，於是他走了父親的老路，練五毒神功，殺了蘇燦他爹，還要殺蘇燦，甚至蘇英……

我個人覺得香港電影的瓶頸有不少，其中一大就是B級敘事。因為之前都是小而靈活的拍攝方式，港人也引以為傲，但現在拍片的規模與成本上去了些，但敘事上不管什麼類型，不管成本大小，依然還是頑固保持著B級敘事的傳統。而這版《蘇乞兒》中有些造型，以及人物狀態，甚至會讓我想起徐克導演編劇的《僵屍大時代》，此片極為古怪，但趣味性又不夠，感覺《僵》的主創寧願給自己設定很多框架與局限，就像是自願躺進棺材裏一般。

2010版的《蘇乞兒》裏的演員也都非常正經，除了安志傑的角色被寫，或被改得有點邪門之外，其TA角色都大義凜然到有點無趣，就好象一個人千杯不醉，這與其說是一種本事，還不如說是浪費，糟蹋糧食。而趙文卓就是一位在演技與氣質上都有點“千杯不醉”感覺的資深武打演員。

我說的A級敘事，當然不是指什麼宏大敘事，更不是亂加角色，笑料與打鬥，沒完沒了的。比如周傑倫與劉家輝這對搭檔就分外奇怪，這種幻想出來的“人格”，對於蘇燦這個角色的所謂塑造，有什麼用呢？難道這就相當於《武狀元蘇乞兒》裏的睡夢羅漢拳“雙黃蛋”導師嗎？

開個可能並不靠譜的腦洞，武神“周傑倫”是真實存在的，他讓蘇燦的右手又恢復了功力，讓他足以有信心去找回兒子，還有找袁烈報仇，但兩相對抗時，突然發現武神不光是他的師父，還是袁烈的師父，後者的五毒神功就是武神早年教的。也就是說，這個武神亦正亦邪，他不管什麼武功和什麼人都教，只是因材施教，好人教好拳，壞人教壞掌，各得其所，取得武功能量的總平衡，至於會不會傷害到人，會不會助長魔高一丈，這跟他統統無關……於是蘇燦打敗袁烈之後，還有個更可怕的，毫無武藝道德忌諱的武神“周傑倫”在等著他。

我個人覺得，以上的想法，雖然未必有什麼亮點，但至少比打敗袁烈，袁英死了，然後蘇燦就去黑龍江要飯，再然後“霍元甲”上身，可能會好那麼一點點。而為了人如其名，要飯的戲份當然可以安排在他被打下壺口瀑布後，他以為袁英也死了，自己廢了，於是萬念俱灰。

但實際是，與其說美國主流電影一直保持著A級敘事，還不如說是一直在主流框架裏加入新的元素，就如同香港電影單純在武打設計中做的那樣，當然思路會更系統。而另一方面，近年來，越來越多的B級思維，闖入A級敘事，把“惡趣味”扶正，能與敘事完美糅合，但千萬不要誤會，這跟香港電影一直“賴”在B級敘事上，後來只是因為錢多了，市場多了，做特效，3D等，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將B級思維，放到A級製作與敘事，落到這一版《蘇乞兒》中，我的設想是：其實袁烈這個角色有點楊過的感覺，就是一個壞人的兒子，然後義父又殺了他爹。楊過當然是個挺有魅力的角色，比郭靖有趣，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因為一直在郭伯伯羽翼的保護之下，直到萬不得已，非得讓黃蓉出來當“壞人”。倘若不是這樣，而是設計他從小是被歐陽鋒撫養大的，想來後來的境遇就會完全不同，也就當不了《神雕俠侶》的主角……

但問題是，有時候一個岔路，或者“不可能”，反而是突破的機會。比如把原本袁烈的遭遇，放到蘇燦的身上，但可能不要是什麼殺父，滅門的前史，有點太過“極端”，也不好看。就設計這一版的蘇燦，他爹是個邪門用毒高手，出手很毒辣，但如果人不犯他，他也不會犯人，也就是說，蘇燦他爹等於是黃藥師和歐陽鋒的混合體。

而在這種家庭環境中長大的蘇燦，如果任由發展，可能就會變成歐陽克式的反派，但是他沒有這樣，同樣是用毒，他更希望用來以毒攻毒，把毒物變成對人有益的東西。他爹試毒，都是找那些江湖上的惡人來當試驗品，而蘇燦不是，他是用自己來試，比嘗百草的神農氏還要更進一步，因為他試的擺明就是毒物，而且他有百毒不侵的潛力，試毒只會讓這種能力越來越強。

不單如此，他還會將別人身上解不了的毒，吸到自己的體內，常常只要喝酒就可以把毒壓下去。但身上的毒多了之後，有時相互反應，也會迷亂了心智，“走火入魔”幾個時辰，於是破衣爛衫的到街上去像個叫化子一樣。但即使是這副尊容，大家還是非常尊重他。

接下來他那個如同黃藥師和歐陽鋒混合的用毒老爹，離奇被毒死，而最大的嫌犯是一個乞丐，在丐幫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蘇燦的親戚，大多也是些走邪門歪道的人物，群情激奮，要讓蘇燦以此事為契機，併吞丐幫，讓自己這個社團，比如就叫“五毒神教”成為滿清第一大幫。

但蘇燦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被煽動，他要找出線索，從毒藥本身入手，查出真正的殺父仇人，同時絕不會容許自己的親戚，以報仇為名大開殺戒，必要時只能六親不認。又如果殺父仇人恰恰是個好人，而且有正當理由，即使他再有能力與“理由”報仇，也會放下，選擇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