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宣传为这部电影造成了很大误解...导致其在先入为主的观念里成为了《Rush》这类运动传记中的“精彩对决”……并不是说《Rush》不好,个人蛮喜欢《Rush》的。只是说,这两部片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角度也完全不同,不能相比,更不能想当然地指责此片“本该拍成《Rush》那样”。《Borg/McEnroe》不是一部体育传记,自始至终都不是,至少不是大部分观众理解上的体育传记片。
Janus的成名作是曾获戛纳影评人周大奖的纪录片《阿玛迪罗》,讲述了一群丹麦年轻人在中东打仗的经历。拍这样电影出身的导演,你很难想像他会在乎体育比赛有多精彩、两人之前的交手怎么样、故事有多曲折、以及描摹一个好莱坞式的两位巨星的成功之路。像《阿玛迪罗》镜头中那些年轻的士兵一样,Janus关注的永远是“他们”,是“人”,是个体的人格与心理。他用两人赛前与赛程中的生活细碎片段,一点一点地构建起在这段特定时间中的两个角色,——就如同《阿玛迪罗》里每天做着各种琐事的男孩子们一样——如果这样的电影是普遍的运动传记,那仅仅描写这一个特定时间和环境中的两人明显是不够的。即便掺入了童年戏份,目的也并不在于讲述运动员竞技方面的成长(刻苦训练啦,叛逆啦,转变啦,成功了,blahblah. 包括博格的一大段少年时期摔拍子发脾气的戏,也不是这个目的),而主要是作一个解释——两位的心理跟性格特点是如何养成的。
所以,它就是一部描写人心理的电影,用导演Janus和主演Sverrir的话说,《Borg/McEnroe》是一部“psychological thriller”. 影片一直弥漫着压抑甚至有些诗意的psychological氛围,博格与麦肯罗在赛场之外的前两次encounter——新闻发布会,更衣室,博格的沉默冷酷与麦肯罗痴迷般的凝视——充满着令人不适的诡异气氛。而被英语媒体影评唾弃、嫌“dull”的前两个Act,反倒是这种氛围的最佳载体。在两人的平行线中,虽没有相遇,却更看得到两人糟糕的心理状态的相似(以及对彼此几近病态的...迷恋?)。片中没有一个人是快乐的,Janus毫不避讳地展示着充满焦虑与恐惧的一双对手(真的是两个巨婴啊T T,一个要女友收拾背包、任性地顶撞教练,另一个天天夜店的干活,还总打电话要找爸爸...这个角度对运动员的描述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相当...准确?XD),心怀嫉妒的教练,受到世界第一的巨星男友的心理折磨而不知所措的女友……对我来说,影片唯一的阳光时刻是开头博格与语言不通的酒吧老板扯谎聊天,是他不是“网球巨星”的那几分钟。曾读到过一个差评说“这部片是给那些自恋而又有受虐狂倾向的运动员看的”,这时我...又想quote麦肯罗了:“you don't know wtf it takes to play tennis”. 对于评论者来说,评价运动员的生活要花费的不过几秒钟+动动手指,看见你的评论的人可能只有那么几个,你的生活依旧会正常地继续下去。但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网球巨星——一举一动都牵扯世界的目光。天赋加上年复一年的刻苦训练换来数一数二的世界排名,当他们处在这样的位置之后,球迷、媒体、国家的期待、赞助商……等等等等,都开始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避免的部分。那个对着车库门打着网球、做着世界冠军梦的纯真小孩已经不复存在。比赛时总是听教练的“球要一分一分地打”,但要说没有想过自己已经到达了如此高度,总有一天要走下坡路,要输球,要失控,那是不可能的。如此充满压力的运动已经不再纯粹,没人能享受这样的生活,谁也不是圣人。人到底是心理脆弱的动物。这也是这两个角色最迷人的地方:他们不是好莱坞式的明星球员——博格不是全能的超人、被全世界追捧的冰山绅士,麦肯罗也不是媒体笔下公众眼里单面的那个爱发脾气的坏小子。他们是真实的人,孤独的、心理状态糟糕的人,经历着真实的人类会经历的压力危机。这个层面上影片已经超出了网球的范畴,所有在生活和工作中经历过压力的人都可以感同身受。愤怒引领着两个人走向不同的道路,成功也让他们饱受身心的折磨。所以结尾处两人在机场聊得投机——博格和麦肯罗能够培养出一段持续至今的友谊,并不是因为在赛场上经常碰面,亦敌亦友(这些好莱坞体育传记片想喂给你的东西),而是因为他们相似的性格和经历,相似的心理状况。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能这么深刻地理解彼此。
两位主演的表演都很出色。Sverrir Gudnason的表演很低调,但是对于焦虑的无声的呈现非常精准;Shia LaBeouf在剧本严重underwritten的情况下弥补得很好,能看得出投入了真情实感,难以想象其拍片时受到了怎样的精神折磨,因为麦肯罗遭受的很多误解和媒体的压迫也是他本人经历过的。跟Fleming赛后的谈话和决赛之后的表现真的好心碎啊...Stellan Skarsgård的表演也令人印象深刻,他把拉贝对博格寄予厚望同时又心怀嫉妒的感情演得好真实,说实话,挺有共鸣的T T 。决赛也还原得很好,身临其境的现场感,让人印象深刻的比分牌记分的音效,调度也棒。Sverrir含胸走路的样子好像博格,可怕!
美中不足:电影是斯堪的纳维亚方面投资的,把本国国宝博格设置成大主角之后,对麦肯罗的挖掘就很遗憾地不太够,尤其是对愤怒的规划与利用,以及利己主义的溯源,感觉再多上二十分钟麦肯罗的戏就好了。剧本有点硬伤(比如小麦肯罗家里的博格海报... *edit:感谢评论讲解*),.不过开头写了是“改编自真实故事”,不是“完全真实纪录”。有些戏剧化的处理也可以理解。

博格对战麦肯罗Borg/McEnroe(2017)

又名:博格对决麦肯罗 / 波格对麦根莱(港) / 决战温布顿(台) / 决战赛末点(台) / Borg / Borg vs. McEnroe

上映日期:2017-09-07(多伦多电影节) / 2017-09-08(瑞典)片长:107分钟

主演:希亚·拉博夫 斯瓦利尔·古德纳松 斯特兰·斯卡斯加德 图娃· 

导演:扬努斯·梅兹 编剧:罗尼·桑达尔 Ronnie Sandah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