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4-16

战斗之魂Brave:アニメじゃない、アニメじゃない、本当のことさ

比创造一个出色的冒险故事更难的是什么？

答案是创造这个故事的续集。
因为观众的要求常常是苛刻的，他们希望续作有新的故事、新的人物、新的世界、新的体验，但绝不可背离自己在前作里业已投入的情感。尤其当前作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难以超越时，剩下的只能是萧规曹随的失败（比如数码兽大冒险02）或者狠下心完全重启（比如精灵宝可梦超世代）。

现在他们的面前就摆着这样两部作品。
前作《战斗之魂少年激霸》是一个纯粹的异世界卡牌战斗故事，虽然多少有些灰色的部分（现在看来也是为第三部做的的重要伏笔），但最后大家齐心协力战胜了异界王，依然可喜可贺。
乍一看，作为续作的《战斗之魂Brave》也难得的没有背离观众热切的期盼：更好的画风构图、更好的CG演出、更好的卡牌战斗、更好的配乐，前作道具的互动、人物成长后的登场、感情戏的升华和归宿……

只有一个问题，它彻底“背叛”了观众的期待和情感，不仅背叛了它，还直接超越了它，故事从第一话就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一路向着“某种极致”疾驰而去。
观众的一切幸福愿景和美好时光都落空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更好的异世界战斗物语，而是一个架空了的现实；这也不是一个英雄升级成长后如何战胜更强敌人的故事，而是英雄在战斗完结后无处可去，唯有继续战斗到终焉的故事。幻想英雄谭是美妙的，而名为人生的冒险却残酷的多，就像《Lonely Are the Brave》里讲述的那样。
唯一一点像子供向的地方在于，我们的主角（以及索菲娅号上愉快的小伙伴们）拥有了这样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机会回到未来，去和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意义以及自己的命运来次总决算。勇者可以买犁卖剑，但英雄不能，卡牌的世界里这些只能用卡牌战斗来解决。由是，这不再是属于勇者的冒险之旅，而成为了天地间永恒的英雄传说。

按照编导的自述，系列三部曲的形式以及大河剧的展开风格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由于其严酷的剧情风格和大量的政治描写，也为本作博得了“深夜31点动画”的美称和BS历代人气第一的地位。
但就我的观感而言，Brave的这些因素与其说是打破了当下观众对子供向的普遍观念，不如说是一次成功的复古：是对平成来打这样晨间档特摄的复古，更是对80年代真实系抬头的机器人动画的复古：
大河剧的形式来自长滨三部曲、元祖高达和斗士高迪安里那些可贵的探索；
多方互斗、政治性的描写让人想起Z高达和太阳之牙等若干高桥老爷的作品；
人类对魔族的反抗类比超兽机神断空我，人类与魔族的交流类比初代Macross，人类与魔族的感情类比斗将戴莫斯；
剧中20集抖出的重要设定之一，也即交待了人类和魔族的关系的，看过宇宙战士巴鲁迪奥斯和苍之流星SPT雷兹纳的观众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男子汉般的热血战斗与交流，勾起了我对疾风无敌银堡垒的回忆；
至于那些悲情的战斗和宿命的生离死别，较之黑富野的众多名作来说，还是图样图森破的，离玩坏小朋友有一定距离……

毫无疑问，这些热血的、伤痛的、带着相当多成人世界内容和从中生长起来的脆弱但良好的愿景，正是当年ROBO动画摆脱所谓“子供向”轻视小孩子的桎梏、“耐得住大人的鉴赏”的动力之一——现在这份传统复苏了。
这并不是说，小孩子就不爱看了，或者小孩子就不适合看了，或者像东映当年那样“反正也就只有小孩子会看的了,用大人的水平去制作的话小孩子也看不懂的啦”才算王道。事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小朋友想着成为大人这样挺直腰背的存在，大人们才有义务去回应他们的愿望，以及教会他们这份挺直腰背的姿态与分量：勇者也许流流汗、跑跑腿、将各种危机化险为夷就能拯救世界，但英雄不能。英雄需要的是真实、孤独、背负、宿命……
以及超越这一切的信念。

马神弹，参上！

在前作《少年激霸》中，借周围人之口反复强调了主人公最宝贵的品质是“融化别人内心隔阂、让其他人不知不觉间受其影响”的能力，以及战斗时喜欢以自身生命值承受对方攻击的抖M战斗风格。这两大特征的残酷使命和代价，在续作中彻底揭露了出来。
就战斗风格而言，如果说前作里的战斗还只是用肉体上的疼痛加强观众对勇者的记忆，那么此时英雄所体验的，是“败者即灭“的残酷压力（包括间接造造成了对方的死亡）以及更深沉的、来自精神上的巨大折磨——

英雄们回到现实世界，却受到了现实世界的排斥和欺凌，同伴各奔天涯甚至因此惨遭苦手；
经历了异世界肉体疼痛的卡牌对决，无法被现实世界的卡牌战斗所满足而感到空虚；
对前作结局的巨大讽刺，打到的异界王才是世界的救世主，自己的胜利反而使未来世界面临灭亡；
自己除了战斗外一无所有，再难感受到对战单纯的快乐，而战斗永远没有终点；
……
已经知道了的现在，要如何背负起所有的事实，这诚然是和自己的战斗，但对一个14岁的小孩子来说，未免来的太过沉重了。

就影响他人的品质而言，并不意味着主人公因此而拥有了更多的战友，而恰恰相反，更大的能力意味着更大的责任，重要的是拯救他们错误的行径，然后让他们自己去寻找属于各自的正义，获得成长。故事中盘以后，无论是巴洛涅为了统一魔族而战、还是麻衣想成为什么都不知道而陷入混乱的人们的力量，每个人都像大人一样、在以自己的方式做着力所能及的不同贡献。
不仅仅是影响周围的战友们，更是持之以恒的、试图去影响误解他的人们和对立的敌人们，与他们达成和解从而消弭仇恨，齐心协力度过地球的危机。当马神弹主动地背负起这一切，站到所有人的另一边的时候，孤独的英雄身影就诞生了，哪怕这不是成长必要代价的一部分——
与被人类和魔族双重残害的大反派的和解：
与阻止自己、不忍看到自己赴死的爱人的和解，以及给予这些同样逃避了现实，来到未来的同伴们勇气：
与曾经误解自己的、代表新世界光明未来的年轻人的和解，也教会他们继续生活的意义：
甚至与前作的最终BOSS异界王达成和解；
……

压力即命运、能力即宿命。如果要问为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怀抱这样的胸怀和觉悟，那一定如同麻衣说的那样，有些人比起自己，愿意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而战斗、背负、甚至献上自己的生命——无论这东西的分量有多重。而当他下定觉悟了之后，什么也动摇不了他分毫。

高寺P关于空我的主人公五代雄介曾谈到：
作为一个人而言，如果他不努力去带给社会正能量的话，也称不上是个英雄……作为英雄比起烦恼个人的东西，更要站在一个广的角度上为大家的幸福做贡献……我觉得那种能站在公众的角度想问题，行动不拖泥带水的人非常棒。
五代以常人无法理解的稳定情绪接受了自己的残酷状态。为了保护人们的幸福而率先承担自我牺牲之大任的姿态，是高寺坚信必须给孩子们看的「理想的正确生活方式」。

殊途同归的，弹爷和五代抱着这样相似的“常人无法理解的稳定情绪”和“理想的正确生活方式”，走向了相似的结局。
而正如我们所感受到的那样，英雄战斗过的痕迹是不会消失的。那是Z高达里时代的眼泪，是宇宙骑士里神的补偿，是空我里的朗朗青空……

一个旧时代结束，一个新时代开始。

真实就在这里
英雄就在这里
（无疑——子供向动画的荣耀与尊严——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