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游泳后神清气爽,这么一部充斥着长镜头、难以解读的象征意象、并无多少交集的人物、叙事逻辑关联很弱的艺术电影,竟把我牢牢地拴在了显示器前。

当然,导演赛米把有一些长镜头处理得异常曼妙,尤瑟夫坐在以蔓藤为天顶的水池前、农妇被倒掉在大树上驱出毒蛇、与尤瑟夫相依为命的妈妈驻足于火车站前……这些镜头,在凝滞的故事时间里,几乎幻化成最蕴含情感的油画。情感是关于尤瑟夫成长的,没有在残酷青春、家庭代沟、爱情焦虑和国恨家仇中去汹涌地挤榨而出,而是在不动声色间在屋里的打字机、屋外的奶牛、小村的草树、小镇的集市间去弥漫开来。

把乡间的日常生活说得舒服,是很多大师的基本素质,而在日常中不那么跳跃地体现梦想和烦恼,则会将普通日子调味上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尤瑟夫和母亲的日常,是挤牛奶,炼奶酪,骑三轮摩托到镇上去卖,挨家挨户送奶,这个节奏已经被导演调得很舒服。可尤瑟夫和母亲偏偏又都是追求小浪漫的人,儿子宅在屋里写诗,给杂志投稿,和矿工朋友交流诗意心得;姿色犹存的母亲,在小镇车站上邂逅并爱上同样守寡的站长,宅在屋里看着镜子欣赏自己。加上以咖啡渣卜卦的吉普赛人、与尤瑟夫短暂约会后就不知去向的姑娘、山楂树下为农妇驱魔的老者,正是这些飘于日常劳作之上的浪漫,将电影带的飞起来那么一点点,却又可以随时回到脚下亘古不变的千年土地。

几乎不与全球化为伴的生活也会有波澜,尤瑟夫的诗歌被刊登了,尤瑟夫要为从军而去海滨伊兹密尔体检了,伴随着每一次波澜,影片给出长草摇曳的升格空镜头,自然间的响声也在那一刻被特意放大,在全片无配乐的情况下,这种放大会给心灵来那么一个突然提醒。这些不多的波澜,赋予《牛奶》作为剧情片应有的故事,虽然矛盾极微而发展舒缓。

然而,从尤瑟夫参军体检未通过开始,电影在最后1/4的段落,竟几乎把对白完全放弃。这也像极了泰国导演阿彼察邦的《热带病》——简单的生活情境和情感展现,到神秘而失语的内心展现。尤瑟夫回到家中,没去让母亲感到自己的存在,骑着三轮摩托去送牛奶被拒收,犯癫痫病而在路上翻车,在沼泽深处跟踪一名猎人后抱回一条巨大的怪鱼,变得更美的母亲优雅地扒着鹅毛,诗友矿工燃着一只香烟,在工地的噪音中,头灯耀眼地将屏幕照个雪白,电影随之结束,还是没有一丁点配乐。

尤瑟夫还是没能离开乡间,或许他从没想过离开,但至少诗的世界中有了他一席之地。

牛奶Süt(2008)

又名:蛋奶蜜三部曲之牛奶(港) / 乳(台) / 奶 / Milk

上映日期:2008-09-01片长:100分钟

主演:Melih Selcuk Basak Koklukaya R 

导演:塞米赫·卡普兰奥卢 编剧:赛米·卡普拉诺格鲁 Semih Kaplanog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