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爱人和母亲,以及身边千千万万杰出的女性
一、注视世界的真面目——并且依然热爱
1941年,DC「全明星漫画」第8期的扉页刊登了这样一个故事。
天堂岛女王,亚马逊族的首领用粘土捏成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接受了众神的祝福。神明赋予了她灵魂和神力。
她拥有:
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智慧和勇气,
爱神阿弗洛狄特的美貌与爱心,
以及极快的速度和飞行能力。
这个女孩就是后来为广大读者和观众所熟知的「神奇女侠」。
当时正值美漫的黄金时代。
1938年,「超人」诞生。
1939年,「蝙蝠侠」问世。
再加上1941年的「神奇女侠」,他们被合称为DC的超级英雄三巨头。
那个时代,超级英雄成为了最流行的题材。无论是漫画还是小说,无论是年轻的读者,还是成熟的上班族。只要和超级英雄有关,那么街头巷尾就会有关于这些英雄的传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危机中。美国因为「珍珠岛事件」被迫卷入战争。
超级英雄的诞生给了美国普通民众抗击战争的勇气与信念。
英雄应时代而生,也随着下一个时代到来,人气逐渐低落。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人们对于抗击战争的热情瞬间烟消云散,超级英雄在很多原本中产阶级读者眼中的象征意义也不复存在。
1954年,纽约市精神科医生弗雷德里克·沃瑟姆(Fredric Wertham)出版了《无辜者的诱惑》。
这是一本旨在提起公众对超级英雄漫画警觉的书籍。该书的观点包括:
该书的出版直接促成了「美国参议院青少年犯罪问题小组委员会」开始调查大众媒体对漫画产业的影响。
相关议员在1954年4月21日、4月22日和6月4日分别召开了听证会。
1954年10月,所有主流超级英雄漫画的发行商形成了「美国漫画杂志协会」,并对所有出版内容进行监管。
自此之后,超级英雄的黄金时代过去了。在「漫审制度」的影响下,还能够坚持持续出版的超级英雄读物,只剩下了
「超人」、「蝙蝠侠」和「神奇女侠」。
如果说
「超人」作为人类漫画史上第一个超级英雄,象征着人们对于「人神合一」的渴望;
「蝙蝠侠」作为人类漫画史上第一个没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象征着人们对于「人定胜天」的信念;
「神奇女侠」的诞生,并没有那么崇高的使命。
「神奇女侠」甚至不是第一个女性超级英雄。
第一个女英雄叫「丛林女侠Sheena」,她被称为Queen of the Jungle。她的形象就是一个在森林里打怪兽的比基尼女郎。
然后还有「子弹女孩」,她是「子弹侠」的同伴;还有「幻影女士」,表面上是个上流社会的娇小姐,私底下却是穿着紧身衣的红披风女侠。
可以从这几个有限的形象中,看到早期的「女性」英雄形象的共性: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神奇女侠」(Wonder Woman)脱颖而出。
「神奇女侠」拥有独立的形象和人格。「工匠之神」赫维斯托斯为她亲手打造了一系列装备,赋予了「神奇女侠」能够和「超人」媲美的力量。
星光飞冕:神奇女侠的头饰,代表了「神奇女侠」是整个亚马逊族最强的战士,可以作为回力镖来使用。
恭顺之镯:神奇女侠的手镯,代表了爱的服从,对自我和力量的控制,以及野蛮和文明的平衡。平日里「恭顺之镯」封印了「神奇女侠」的力量,到最危难的时候就可以爆发。
真言套索:神奇女侠的专属武器,代表了顺从与屈服。这个武器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测谎仪」,被绳索套住的敌人,只能吐露真相。
从上述这些「神奇女侠」的武器和饰物中,就可以管中窥豹,归纳出「神奇女侠」之所以神奇的原因所在。
她强大,但不是因为钢铁之躯,而是因为她的克制。她制服敌人的方式不是打倒对方,而是让对方自我屈服。
-《神奇女侠1984》剧透线-
最新电影中,「神奇女侠」使用星光飞冕打碎了监控,让她的英雄表现没有被客观记录,只有目击者的主管证明。这才和之前「正义联盟」的设定自圆其说。
同时,「神奇女侠」在结局真的没有用自己的力量击败反派麦克斯·洛德,而是向全世界展现真相,让整个世界理解了何为真谛。最终这个世界和反派一起听从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这是从未有过的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方式。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得不说,这真的很神奇女侠!
因为「神奇女侠」代表了女性击败敌人,拯救世界的方式:
爱与和平
——而这也正是「神奇女侠」的作者,威廉·马斯顿博士希望传递给所有漫画读者的精神。
和出版《无辜者的诱惑》的弗雷德里克·沃瑟姆医生有异曲同工的观点,马斯顿博士也同样认为,超级英雄漫画对儿童和青少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他认为很多有价值的学术观点,与其用冷冰冰的论文进行曲高和寡地传播,不如把它们化作那些孩子们喜闻乐见的漫画作品,润物细无声地影响着孩子们的观点。
这位哈佛毕业的心理学家同时还拥有法学学位,他和自己的妻子伊丽莎白以及助手兼情人奥利弗共同发明并完善了测谎仪(「神奇女侠」专属武器「真言套索」的原型)。
所以,「神奇女侠」就是马斯顿博士心目中理想的化身,也是他眼中的世界和平解决之道。
在那个时代的美国,女性的地位非常低下。只要女性堕胎,就会被警察逮捕,哪怕是因为被性侵而导致怀孕都不可以。女性和有色人种类似,是被边缘化的群体,是二等公民,低端人口,是生殖的机器。
现实如此,在学术上,如果有人为女性权利声张,那么就被定义为患有「心理和行为偏差」,而如果有一个女性有主观能动性,有行动力,那么这位杰出的女性就会被判定为「精神不正常」。
甚至有所谓的民科,发明了一个量表,专门用来分辨某个女性的「难搞」程度有多大,「心理偏差」有多少,「是否需要治疗」。
马斯顿博士显然不是那些目中无人的男性群体之一。相反,他尊重女性,认可女性的能力。
他甚至坦诚,很多工作自己都只是署名,更多创见和洞察都是来源于自己身边的女性工作者。
他的妻子伊丽莎白曾经担任过美国最大保险公司的董事长秘书,属于高级行政人才;
他的伴侣兼助手奥利弗是著名女权运动领导人玛格丽特·桑格( Margaret Sanger)的侄女,同时也在哈佛求学;
而协助马斯顿博士创作出神奇女侠的助理画师也是一位女性。
「神奇女侠」的诞生,正式代表了女性意识,女性力量的崛起。
如果连超级英雄都可以由一位伟大的女性来担当,那么整个现实社会,还有什么职业,什么工作是女性无法胜任的呢?
在其漫长的活跃历史过程中,「神奇女侠」曾化身为军事情报局官员史蒂夫的秘书,以文职军官戴安娜·普林斯的身份,随着史蒂夫一起奔赴战场。
她同时和「超人」、「蝙蝠侠」一起领导着超级英雄团队「正义联盟」。
她有着团队内最强韧的灵魂,因为她可以拨开偏见的迷雾,直接触达被人忽视的真理。
所以一定程度上,拥有真理之魂的「神奇女侠」也是「正义联盟」中最严厉的「超级英雄」。
-《神奇女侠1984》剧透线-
最新电影中,「神奇女侠」用真言套索接住反派麦克斯·洛德的脚踝,向全世界展现了:谎言虽然甜蜜,但唯有真理才能长存于世。作为连续指导两部神奇女侠电影的导演,派蒂·杰金斯很好地展现了「神奇女侠」这一超级英雄的独特之处。
「神奇女侠」,这位来自天堂岛,亚马逊族的战士,勇猛果敢,不惧战斗。面对一切不公和压迫都会奋力反抗。
她不像「超人」那样温厚,也不像「蝙蝠侠」一样诡秘。「神奇女侠」会切实甚至有些不留情面地指出你的错误。
她严厉但不粗暴,率直真诚的语言可以使人不停地思考。
她呼吁平等,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能成为英雄。
她反对欺骗,手中的「真言套索」可以令谎言无所遁形。
2016年,在「神奇女侠」诞生的75周年之际,为了表彰她在性别平等的表率作用,同时推动了女性解放运动在民间的不断开展,联合国授予「神奇女侠」「妇女和女童权利荣誉大使」的称号。
2017年,「神奇女侠」正式登上大荧幕。
在历经时代的变迁后,她早就不只是女权主义的代表。
她的魅力跨越了性别,超越了力量
——不畏惧强权与不义,赋予弱者平等的爱和鼓励。
二、「我写的是我所见的熟识的人」
如果要问 「神奇女侠」的创始人马斯顿博士,「神奇女侠」是你的英雄吗?或许他还会迟疑片刻。
但如果你要问他, 「神奇女侠」是你的爱人吗?我想马斯顿博士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你:
答案,当然是Yes!
在20世纪初,西方社会的女权运动发起了两项重大政治斗争,它们分别为:
女性参政权
女性避孕权
这两大斗争对马斯顿博士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女权运动起源于参政权有一切权利运动的必然性。
因为女性参政是一切权益保障的基础。如果女性没有投票权,意味着女性在公共领域没有任何话语权。
保障女性就业权、保障女性教育权等一系列的政治议题在国会里面永远会被边缘化。
女性参政权在美国叫做「普选运动」,在英国叫做「妇女参政权论」,它正式拉开了女权运动的历史帷幕。
1903年,著名的英国女性参政论者艾米林·潘科赫斯特创立「女性社会与政治联盟」,开始积极参加各种公开演讲和社会活动,鼓舞女性用行动捍卫自己争取投票权的决心。
她的行动也直接影响了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女权运动。
在当时,马斯顿正在美国哈佛大学攻读法律,热爱哲学的他面对当时社会习以为常的不公正与歧视感到手足无措。在不到20岁时,就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没有勇气面对,只能选择逃避。
把深陷苦海的马斯顿拯救回来的,是他的老师帕尔默提倡的女权理念。
1911年,由帕尔默主导的「哈佛支持女性参政男子联盟」有幸邀请到了潘科赫斯特举行讲座。
然而,学校理事会第一时间下了禁令:大学里禁止任何由女性主导的演讲。
联盟只好将潘科赫斯特安排在哈佛校区对街做演讲。
演讲当天,1万5千名学生不断涌向一个只能容纳500人的演讲厅,其中就有一向不喜欢墨守成规的马斯顿。
潘科赫斯特在演讲中指出,男性对女性的需求一无所知,却自认是最称职的议员,只因为他是个男人,这种贵族态度是一个错误。
马斯顿的所有困惑迎刃而解:如果有不公正,那是因为受到歧视的对象没有机会去主张自身的权利。
自那以后,马斯顿就成为一名坚定的女权主义者。
三十年后,马斯顿创造出了第一个女性超级英雄「神奇女侠」,她「代表女性发声,呼吁女性权益的形象」瞬间席卷全球。
在「神奇女侠」居住的天堂岛,女人管理大陆,一切井井有条,这也反映了马斯顿对于女性从政价值的明确暗示。
「神奇女侠」能力超凡,但早期的神奇女侠在人物设定上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只要她被男人束缚住就会丧失所有能力。
其实,这个灵感来源于一个女权运动历史事件的缩影:
潘科赫斯特因为试图递交请愿书而被英国警方逮捕。当时上百名女性拥护者用手铐将自己铐在英国首相府门前进行抗议。
潘科赫斯特的演讲和百名女性被铐住的景象影响了马斯顿一生,所以,他赋予神奇女侠最特殊、而且最根本的意义,那就是女性一定要摆脱被男性束缚的命运。
与女性参政权同样重要的另一项权益是避孕权。
在现代社会,男性女性的避孕措施已经高度发达。然而在1900年那个时代,美国女性是不可以采取任何措施避孕的。
女性无法对避孕说不,带来的不仅仅是寿命减少的代价。
它让女性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并且把女性牢牢锁在产房和厨房之中。
在那个时代涌现出一批勇敢的女权斗士,最著名的莫过于埃塞尔·伯恩和玛格丽特·桑格两姐妹。她们不仅是社会活动家,更是在女性避孕这个问题上提出诸多经典理论的思想家。
她们相信,控制生育对女性比选票可能更为重要,因为女性解放的核心是一场解放女性精神的斗争
——无法拥有或掌控自己身体的女性不是自由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两姐妹的母亲在短短的20多年中怀孕了18次,最终在49岁的时候早早离世,而这种惨剧,在当时的社会并不是个例。
1914年,玛格丽特·桑格出版了《女性反叛者》月刊,她在里面写道:我相信,女性被这个世界机器奴役,被性别习俗、身为人母所带来的无节制生育和底薪奴役,被中产阶级的道德、法律和迷信奴役。
随后,桑格和伯恩在纽约开了一间小小的生育控制信息所,专门辅导女性如何使用子宫帽和避孕套。
几周后,两人被逮捕,因为法律规定:任何处方、药剂或药物避孕都是违法的。
伯恩首先被判有罪,她在狱中一直用绝食抗议,在濒临死亡之际,她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用金属器具撬开嘴强迫喂食的女囚犯。
随后,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州长对伯恩签下特赦令,而就在同一天,她的姐姐桑格却被判有罪,锒铛入狱。
「神奇女侠」和女性避孕权运动有着莫大的关系,这是因为马斯顿的助手和伴侣之一奥利弗·伯恩,她是玛格丽特·桑格以及埃塞尔·伯恩的后代。
她继承了母亲和姨妈的女权思想,更成为了「神奇女侠」最大的灵感来源。
「神奇女侠」来自天堂岛,岛上没有任何男性,女王用黏土塑造了她的女儿。这展现了马斯顿在女性生育自主权这件事上的终极愿景:
在这片像天堂的净土上,女性都自愿地创造后代,没有人会被迫怀孕或者意外怀孕,一个由女性统治的理想国诞生了。
随着时代车轮的转动,「神奇女侠」的历代创作者们继承了马斯顿博士的理念,始终关注「两性平等」,希望「神奇女侠」能够作为一种符号,引领女性权利的解放与自由。
1966年,全国妇女组织成立,并带动了当时新闻媒体和出版界一波又一波的抗争。
在这个时期,女权主义主要呼吁打破职场性别天花板、男女同薪同酬、反职场性别歧视等一系列的平权。
而「神奇女侠」被女权运动家们重新赋予新的女权精神,她成为了「女性反抗者」,也是女性解放运动的代言人。
1970年,女性自由地下出版社发行的一本漫画书的封面上,印着「神奇女侠」带领女性群体在游行中进行抗议的画面。
1972年,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女性国会议员雪梨·齐泽姆宣布竞选总统时,「神奇女侠」以总统候选人的姿态出现在各类女性杂志封面上。
同年, DC 出版了一本神奇女侠的「女性解放运动」特刊,在每一期故事中,「神奇女侠」都会与一名保守主义的男性作战,比如剥削女性员工工资的商店老板,或者拒绝为女学生辅导功课的大学教师等等。
20世纪90年代,迎来了第三次女权运动的复兴,而这次的运动到现在还在持续进行着。
第三波女权运动的宗旨是扩大女权主义的范围,并且将更多的焦点放在新的领域:如性少数(也就是LGBTQ群体)和非白种女性群体。
2016年9月,是神奇女侠粉丝们欢庆的节日,因为神奇女侠的继任主创之一在推特上正式公布:神奇女侠支持恋爱自由,神奇女侠对于婚恋的对象不会以性别作为筛选条件。
2017年《神奇女侠》在大屏幕上映。
电影最让人触动的段落可能就是她不顾男性的反对,听从内心的良知要去解救被德军占领的村庄。
男性对战争所造成的苦难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女性和男性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们的内心更为细腻、敏感,更富有同情心。
于是神奇女侠把所谓「更重要」的任务抛到了脑后。
——她并没有被男性所标榜的「理智」和「理性」所掌控,而湮灭人性中温柔的一面。
这是女性带给世界最宝贵的礼物。
三、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在所有超级英雄的文艺作品中,总会回归一个母题:
拥有再大的力量,也会陷入普通而平凡的人都会经历的困境。
如何平衡神性与人性,最终走出困境,这是超级英雄的问题,也是我们无比热爱超级英雄的原因之一。
抛开他们的力量,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英雄,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有挣扎与困惑。
所以当最终他们理解了自己的使命,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力量,
我们才会为超级英雄的爆发献上最雀跃的掌声。
无论是「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任何一个英雄,如果她的存在不能向普通的观众揭示最贴近我们自身的矛盾和苦难,那么这个形象就只是一个空中楼阁,无法走进我们的内心。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伟大之所以能够成就伟大,恰恰是因为他们代表了最朴素,最原初的情感:
勇气、信念、爱,而非力量守护我们的生活,带给我们自由与和平!
所以在我看来,2020.12.18,中国大陆其实不仅仅只上映了《神奇女侠:1984》这一部超级英雄的电影。
同日,林超贤导演的《紧急救援》正式登录院线,这又何尝不是一部普通人在危急关头变身超级英雄的故事呢?
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传》序言中写道,「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便是注视世界的真面目——并且依然热爱」。
全世界最受欢迎的超级英雄「蝙蝠侠」被人称颂的伟大品质就在于:用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那个能够痛扁希特勒的「美国队长」不是因为他是美国队长,所以可以承担重任。而是因为他在只是一个士兵罗杰斯的时候,就愿意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即将爆炸的手榴弹,掩护所有同伴离开。
所以年轻的朋友们啊,
当你做到爱朋友,爱家人,爱自己,
勇于面对所有生活带给你的困境与苦难,诚恳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和所有身边的伙伴一起携手共进,
你就是自己内心和生活中,最伟大的那个英雄!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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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5,圣诞将至。本号所有成员预祝所有朋友圣诞快乐!
下周预告:2020年快要过去了,我会怀念t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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