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威尔用想象编制着新世界的模型,用真诚、理性和良知去描述、思考政治问题,不受政治理论的束缚。奥威尔对政治史的认识通过“书中书”的方式表述出来。
  在写书中书的内容时,他先写第三章是有目的的。第三章的内容主要介绍的是“战争即和平”的这种大洋国统治策略,较容易理解。此外还有对大洋国时代的解释,内容更偏向于小说的内容,像在讲故事。而第一章无知即力量则像一本政治学教材,理论性强。第一章是虽然是从过去的历史开始述及的,但更接近讨论的内容,难以迅速理解。由浅入深,更易于读者的接受。奥威尔大部分对今天和过去的政治体会都蕴含在第一章中。
  他认为,自新石器时代以来[ 用马克思的理解来说是剩余产品开始出现不公平分配的年代起。],世界上就出现了三种人。三种人的目标各不相同。上等人维系特权,中等人想成为上等人,下等人无暇于政治,只求生存。因此,历史的周而复始是上等人和中等人的纠葛。
  由此,他又戳穿了两种历代政治统治的卑鄙技巧:第一,等级学说和死后补偿是上等人维护自身的理论[ 我想是诸如托马斯·阿奎那的一系列神学论说。],第二,中等人声张自由、平等的思想是为了自己进入上等人的圈子,而一旦拥有这个地位,又会反对人类大同的思想。维系人类历史前进演替的是两个谎言。
  随后,奥威尔说明了一种历史上未有过的,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新情况:中等人开始抛弃了谎言。自他们是中等人开始就放弃了宣扬人人自由平等,“他们在一定时候阻挠进步,冻结历史”,于是“常见的钟摆来回现象,会再次发生,然后就停止不动了。”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新情况呢?产生这种新情况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人们对传统的钟摆式的政治模型有了清晰的认识。先知先觉者企图打破历史规律。二是,人类平等、自由的理想随着经济上的进步而愈发的可能存在,让希求权力的人开始恐惧。“就在人间天堂快实现的关头,他却遭到了诋毁。”
  奥威尔继续解释了这种新情况下的政权的统治新手段:
  第一,高压极端的专制暴政。监视民众,影响民风,操纵舆论。
  第二,虽然新革命后还是分出了三等人,但这次的上等人终于知道了怎样来保卫他们的地位。他们运用寡头政体,以“集体所有”的谎言进行“集体化,让财富和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便更容易保卫。这种所谓的社会主义运动,在实质上只是执行了社会主义的一个纲领,让经济不平等永久化了。
  第三,奥威尔提出了统治集团失去权力的四种情况,认为只要规避这四种问题就可以长久实现不平等:
  第一种情况,“被外部力量征服”,在小说中的世界中已经不存在了,对此的解释具   体在“书中书”第三章《战争即和平》。
  针对第二种情况,群众造反,也有方便之处,就是不让群众不满[ 统治者们把让大部分人与政治绝缘:“你不去惹他们,他们就会一代又一代地,一个又一个世纪地做工、繁殖、死亡,不仅没有造反的冲动,而且也没有能力理解可以有一个不同于目前世界的世界。”]。大洋国最受压迫的阶层不是无产者,而是中等人,即外围党员,核心党员们不苛政于无产者(甚至准许卖淫),并欺骗麻痹他们。首先是制造战争的假象来转移他们的精力,这样还可以消灭生产过剩,让无产者中不再出现阶级分化,处于新石器时代以前未开化的状态。公有制下不存在经济危机,也恰起到了麻痹的作用。统治集团毁灭历史,实行符合他们自己利益的教育,让无产者不知道有更好的生活,也消灭了统治集团中的怀疑主义者。对于政治体制的传承的问题,奥威尔也做了剖析,三类人的身份不一定要世袭。政体长久稳定的关键不是血脉的稳定,而是生活方式的延续,即统治集团(党)自身的稳定传承。
  下面要注意的就是第三种情况:强大而不满的中等人集体出现。详细的策略是,监视——甚至不予以一点隐私;清洗——即便是有潜在的威胁也要尽早清除;愚化——狂热于统治者的全才全能,让他们不分黑白,丧失类比和逻辑能力,即所谓“双重思想”。篡改历史的目的正是为了愚化,让人民没有比较现实的标准,让党一直正确,锻炼他们愚化自己的能力。
    前三种情况是容易控制的。所以,第四种情况统治集团丧失信心和意志是最危险的。统治阶级的本身精神状态是最决定性的因素。奥威尔指出,过去寡头政体失败在僵化或软化。僵化是因为他们被动于变化着的客观情况,却自己不改变;软化在于他们越来越开明,放弃了压迫和武器。双重思想,这种矛盾的统一,让越理性的人越有错觉,越狂热。
  接下来,遇到了最难解决的问题:从一开始,即便是新的统治方式出现以前亦存在的问题:为什么要避免人类平等?奥威尔指出这有“更加深刻的原始动机,从不加以怀疑的本能。这个动机实际上还包括……”但是书中书的内容到这里就断了。
  后面想说的内容是温斯顿被捕后,借助温斯顿和奥勃良二人的谈话说出来的。温斯顿以为,党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当权,他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因为群众是软弱的、怯懦的,懒惰的,不懂得如何运用自由,不能正视真理。为了他们的幸福,党监护他们,哄骗他们。奥勃良给予了驳斥:他说党当权完全是为了自己。他只对纯粹的权利有兴趣。权力的目的就是权力。我认为奥威尔真正想透露的是奥勃良的观点。一是奥威尔的书中书指出,这种动机是原始的,本能的。二是,书中书的编著者之一正是奥勃良。人追求不平等,追求权力是因为人的贪欲和野性。也许人天生就是有暴力倾向的。奥勃良口中的集体唯我论等是人的兽性与社会的高度统一。党的权力永恒是目标,而无关乎个人的感受和生死。这种集体统治的快感奥勃良形容为:“对于权力的沉醉,却永远存在……像一只脚踩在一张人脸上——永远如此。”奥威尔对权力的理解到这里达到了顶峰。
  丑恶的现实击碎了温斯顿口中的那个人文时代的莎士比亚和充满美好的黄金乡。奥威尔在戳穿每一个政客的面具,在粉碎乌托邦的梦想,也在为集权政体提供理论上的经验。从过去的这个权力争夺的最开始到过去诸时代的演替再到今天社会主义运动的实质,奥威尔都有自己独到的观点甚至是清晰的认识。可是他对长远的未来是迷茫的。
  奥威尔明白人类的困顿,可又不知该去向何方。奥威尔懂得历史和今天,却不知道未来。他不知道1984后的未来将像何处去。历史会停止于此么?有号称永久存在的这样的政权和这样的统治方式。希望真的在无产者身上么?他先是肯定又一再地否定,直到从温斯顿的溃败直直让人绝望。未来将向何处去?《1984》只写到了1084,以混淆不清的感觉结束而没有透露未来。读“书中书”,让我对《1984》和现实政治有了更深的理解,但也如《1984》不清晰的未来一样,充满对长远的困惑。
  
  
  




BBC周日晚间剧场:1984BBC Sunday-Night Theatre: Nineteen Eighty-Four(1954)

又名:1984

上映日期:1954-12-12片长:120分钟

主演:Peter Cushing André Morell Yvo 

导演:Rudolph Cartier 编剧:Nigel Knea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