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电影向来喜欢叙述一段平凡生活下暗流涌动的小故事,自上世纪60年代法国新浪潮电影以降,似乎已形成一种风潮。此类电影特征明显,导演将镜头对准城市中的普通人,偏好使用小景别镜头来展示人物内心世界的挣扎,通过他们之间的情感交织来完成叙事。然而,此类故事并无来龙去脉,对于主角的前世今生我们也一概不知,淡化情节和反叙事手法成为法国文艺片的特殊符号。纵观法国电影史,我们可见一斑,特吕弗经典影片《四百击》中,少年安东心灵无处安放而迷茫惆怅最终只能走向大海,《触不可及》中瘫痪富翁菲利普看着黑人德希斯饱满的生命力却只能望其项背,甚至,两年前斩获戛纳评委会大奖的电影《单车少年》里,达内兄弟同样喜欢把人物放置于一个永远无法解脱的困境当中,以失落和寻找为母题,最终却无法解脱。

同样,《移情失控》讲述一个怀着丧子之痛的中年男子与前妻此刻的三口之家相遇的故事。影片中文译名《移情失控》,法语的意思为“离别的躁动”,片名直抵人心。电影处处充满着二项对立,以雅克和前妻一家为两条线索展开,雅克一个人在房间的镜头,便是无以复加的悲痛的内心写照,而前妻一家则是看似轻松欢快的平凡生活。影片在雅克和前妻的两种场景下来回剪辑,每当镜头凝视悲伤的雅克,中音提琴的主题曲便响起,这种提示性音乐贯穿始终,更加渲染了雅克无法抑制的悲痛。法国哲学家蒙田有句话说得好,“小悲戚戚,大悲寂寂”,或许,前妻比雅克承受了更多的伤痛,以至于忘记了哭泣,她不再提起他们死去的儿子。

然而,不再提起的记忆就真的可以忘记吗?被遮盖的伤疤就不会再疼痛吗?或许雅克和前妻仍然相爱,而他们为何分手我们亦无从知晓,是因为死去的儿子?还是痛彻心扉而濒死的爱情?但是女导演桑德里娜·伯奈尔更智慧和细腻,她选择另一种角度,呈现出人在劫难之后的惶恐情感和怪诞行为,映射出人物内心的躁动,这一切情景都在她镜头下一一呈现。

于是,我们看到雅克捐赠遗产孤独地投入到一场新的情感中,他深深地依赖着前妻跟现任丈夫的儿子保罗,痴迷地躲避在地下室中只为了他们短暂地相处,眼神里却充满了绝望。地下室与楼上形成了深层的隐喻,雅克同儿子马修的生与死之隔,雅克阴暗潮湿的内心与前妻之子保罗温暖的童真相遇,雅克放纵的悲痛与前妻强颜欢笑的平静对峙,这一切保罗的爸爸并不知情,这样的矛盾交织也终于引发了保罗的爸爸同雅克的“决斗”,雅克只想带保罗走,此刻雅克一定是彻底地将丧子之痛“转移”成为对保罗的爱了。最终,雅克伤心离去,虽生犹死。

影片中一句台词——“死者控制生者”,就这样从一个客串出演律师的小角色口中道出了影片的主题,一语中的。或许导演是刻意让生命显得更平静,却也绝望。安德烈·纪德曾说过:“永无止境,就是地狱。”影片正告诉我们,生命就是永无止境的苦痛和阴霾,但再悲伤,都无济于事,倘若能直面生死,所谓痛苦,都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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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情失控J'enrage de son absence(2012)

又名:离别的躁动

上映日期:2012-10-31(法国)片长:98分钟

主演:威廉·赫特 亚历山德拉·拉米 Augustin Legran 

导演:桑德里娜·博内尔 编剧:桑德里娜·伯奈尔 Sandrine Bonnaire/Jérôme Tonner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