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11-30

燕云台:我的好姑娘 乌骨里


1小时前·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燕云台》里二姐乌骨里和二姐夫总是被观众当作丑角去骂:蠢死了。他俩的造反经常就跟闹着玩儿似的,没咋折腾出水花呢就被缴枪不杀了,和最后搞出“清君侧”的虎古大人一样,在那几位心明眼亮的看来,就是仨气势汹汹的憨憨。宫斗阴谋都看腻了的观众表示我穿进去比你好一百倍。

我们确实可能更好啊。因为我们有了几千年的进化,有了思想的集成,有了上帝的视角。

彼时彼刻的大辽人,可能政治斗争的水平还是非常稚嫩的。

所以萧太后、耶律贤、韩德让、斯温宰相、大于越这些人,是当代的政治家、军事家、杰出领袖。整个时代就出了那么几个人。而且有的人还是人间传奇。

二姐二姐夫在这些星辉闪耀的人身边,可不是混成了鱼眼珠。安稳度日还好,一折腾,就变成笑话。

二姐夫喜隐身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他的身份。其他的一概被人看不上。射柳大赛一开始,大姐夫对喜隐的评价就是“窝囊废”,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其他人的评价也差不多。

乌骨里其实也是。最拿的出手的就是她的身份。

当然她还有美丽。

弹幕里很多为二姐惋惜的人大概源于这样的观念:

一个男人,除了身份,一点本事没有。这就是个废物。

一个女人,有身份,又漂亮。这样的条件还不幸福那才是个废物。

不管这样的观念对女人来说是宽容还是苛求,我猜乌骨里是认同这个观念的。

她大概觉得她的身份和漂亮就是她最大的本领。这本领足够支持她直上青云,去做一做那皇后梦。后族的女孩都可以做皇后梦,宰相家的小姐更可以。大姐的皇后梦做得殚精竭虑。燕燕没觉察她始终是站在这个梦里指点江山的。但是只有二姐这个皇后梦做得最直白。

直不笼统,白日做梦。

可能在她的心里,做皇后需要的步骤是:把自己变得最美丽——找到一个皇帝——成为皇后。

如果你问成为皇后之后呢,你要干什么?

大姐的回答大概是辅佐皇上,协理后宫,绵延子嗣,庇荫家族。

燕燕的回答大概是除旧革新,昌盛大辽,功在当代,利于千秋。

乌骨里的回答会是什么呢?

大概是

穿最美丽的衣衫,戴最珍贵的饰品,出最显赫的风头,受最多人的追捧。

大姐看身边,小妹看天下,二姐看自己。视野不同。

就是这点不同,有人翱翔于九天,有人囚困于方寸之间。尽管她有万般无奈,也使尽了浑身解数,从历史长空俯瞰,还是显得扭捏作态,是个造茧自缚的姿势。

可能因为她资质最差,也可能因为别人太强。可能因为出生顺序,也可能因为成长走向。乌骨里的人格里堆叠了很多问题。她既没有姐姐通过掌控感来排遣痛苦的本事,也没有妹妹经由思考升华痛苦的能耐。姐姐和妹妹凭借自己的天赋技能蹲在生命的高枝上,无法觉察和体会自己的另一个姐妹在委屈、嫉妒、心酸的漩涡里挣扎。大概觉察了她们也会觉得有点不屑吧。

有一次是大姐二姐同时结婚后第一次聚会。看到大姐夫为大姐打了大辽最华贵的头饰,二姐的羡慕溢于言表。大姐表示可以送给她。这送就慷慨地让她羞惭了。而且这个头饰是真送她也不能要的那种,代表着大辽最尊贵的女人的身份。她的心里大概已经开始犯酸了。燕燕还不放过她:小时候大姐有漂亮首饰你喜欢就总会抢走。大姐又说我原本不喜欢这些东西,你要就拿走。姐妹俩无心地高姿态和直爽让二姐只能讪讪着表情挽尊:我要是真想要就让我们家喜隐给我寻来。

二姐的心应该一如既往是挫败的。就像从前很多次,大姐意味深长地笑,燕燕在她听来“阴阳怪气”地调侃都透露着一种隐隐约约的轻视。面对威严的大姐,果敢的妹妹,她的争强好胜显得那么上不来台面。她的自尊被她们压得死死的。

射柳大会时大姐责备她没看住燕燕,那本来不是她的责任,但她没有反驳。结婚前夕妹妹二话不说就推倒了她的嫁衣,她也只是吵吵几句。她没想过跟爹爹告状,也没想过和姐姐妹妹们据理力争。因为她自己也认为全家就她没理。即使她去告状估计也没啥好下场。大姐是父亲钦定的一家之主,妹妹是最像妈妈的未来皇后。只有她,靠着撒娇撒赖争家里的一席之地。

婚后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一个镜头是在捺钵的路上,姐妹三个在帐篷里,大姐三妹谈笑风生,二姐尴尬作陪。太后妹妹锋利的眼神和将军姐姐密不透风的微笑映衬着她的不着四六。她用一贯的强颜欢笑和多嘴多舌遮掩着自己的失落。

可能那些失落已经散落在她的生命里,变做了搬弄是非时的抒发和煽风点火时的快意。她没能攀上高枝,没能和姐姐妹妹们在同一个高度相逢,就只能变成另一种人,寻求另一种认同。但是在哪种群体里,有这些黯然神伤的心魔在,估计她都会感到孤独。哪怕是他们预言家一样的爹爹,也总是忽略他的二女儿。大姐结婚前,小妹结婚前,他爹都和女儿进行了意义深重的对话。只有二姐,即使在她婚后回家想争取爹爹支持时,他爹也只是忽然没了喝茶的心情,一句忠告也没和她说过。

她很奇怪地成为了这个家庭里承受母亲去世带来的巨大忧患的人选。就像很多别扭孩子一样。她也不知怎么的,周围也找不到什么坏人,自己的生命就被扭曲了,成了一个自卑又自恋、习惯逃避又不肯甘心的样子。

自卑让她不相信自己可以带自己飞。自恋又让她成天做白日梦。

于是她的人生理想就变成了祈求腾里天神为她赐一个踏着五彩祥云的英雄,因为她的美丽爱上了她,带她躺赢。这个姑娘自己催眠了自己,用愿望代替了事实,提前已经蒙好了眼睛。只需要一对在别人那里被拒绝的耳环和一些悠扬的奉承,她就自动开启了脑内剧情,粉红泡泡吹起来,各种滤镜用起来,飘飘然做了俘虏,成了人家的好姑娘。

她一直在等着成为谁的好姑娘。

为此,她一定也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燕燕一直说二姐聪明。是因为她的二姐在“成为别人的好姑娘”方面真的是个学霸。她大概知道几百种变美丽的方法。她大概了解过几十种让男人喜欢自己的技巧。她学习她认为有用的本领,放弃她认为没用的东西,在大姐当管家婆小妹天天出去疯的时候,只有二姐潜心修习她的“女学”。她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虔诚地向腾里天神许愿“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她还认真考量过她的备选对象:我要做皇后,可选的人物只有四个人。太平王太老,明扆太弱,只没不起眼,只有喜隐是良配。

这个姑娘不聪明吗?活得不用心吗?不曾学以致用吗?

很多人弹幕里骂二姐恋爱脑。真是冤枉了她。二姐可不是恋爱脑。她是自己女学领域的佼佼者。只可惜没有人告诉过她这门学问就是和魔鬼签订契约。你得到你想要的,交出你的灵魂。而且这个魔鬼还得自己挑。坑爹的是你有可能挑到一只根本没有法力的魔鬼。灵魂是交出去了,他天天只能叫着好姑娘给你画饼充饥,你能怎么办呢?

也许可以认命?

但是认命太难了。

二姐和老公一直半推半就地闹谋反就是不肯认命。一认命,自己就看清了自己的石头属性。混在光彩斐然的珠宝中,叫从小习惯了追梦的人情何以堪?

所以尽管虚妄,尽管危机重重。都不肯轻易放弃。

放弃就要直面自我的破碎。这太恐怖了。儿时的那些不解、那些困惑、那些苦苦掩藏的痛苦将无处遁形:我到底是谁?我可爱吗?我有价值吗?我比姐姐妹妹们差吗?我配拥有吗?我配活着吗?我配成为我自己吗?

大姐和三妹都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答案。二姐没有。在追寻自我的路上她总是遭遇各种说不出咽不下的挫败。乌骨里可能不知道爹爹和姐姐妹妹们进行过很多她不知道的对话。要是知道,可能她闹一场,哭一场,不必等那些心结变成心魔。她也捕捉不到自己对姐姐妹妹的嫉妒。如果捉到了,她就不会在临死前找那么多恨妹妹的理由。观众们给她算账:合着就许你谋反,还不许人家平叛了?你们家谋反多少次了?人家放过你多少次了?你有啥理由在这里BB?

也许一直以来,她无数次被这样裁判过。她知道大家都认为她错了。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愤愤不平。人人都说喜隐害了她,可是谁能懂喜隐与她的意义:是爱慕者,是知音,是证人。证明了她也有光芒,陪着她一起做梦。这样的人,她怎能放手?如果他消失了,她也会消失。会变回原形,变回那个孤独的、委屈的傻女孩。

在这个母亲早早故去的显贵之家,三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子惶惶地站成一排,用自己的方式维持着家庭的平衡。在这个家里,如果说大姐压抑了她的情感,二姐压抑的可能是她的才能。乌骨里在黑山事变之夜表现出来的果敢在她日常的姐妹相处中你几乎是看不到的。为自己的丈夫擦屁股处理兰哥的时候、襄助燕燕镇压叛乱的时候都表现出了不俗的能力。但是她从未发展过她的这种能力。面对大姐时,她体谅她的不容易,主动服从管理。面对小妹时,她又从不拿身份压她,燕燕说过“小时候我和二姐最亲厚”。她敛了自己的锋芒,为姐妹之间的相处留出更多的空间。在三姐妹之间,看上去大姐最重亲情,但那多出于责任。二姐对亲情的渴望和依恋才是最重的。大姐和小妹都会因为三姐妹嫁给了三个不同派系的争权者而心生顾虑。只有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会带来姐妹离心的结局。你说她没有政治意识也好,说她一厢情愿也好。她的心愿就是糊里糊涂地依靠在一起。就像我们过去那样么,各自都委屈点,其实没什么。

却原来,今时不同往日。

大姐的首饰即使给我我也接受不起了。和妹妹的口角不能在闺房里扯头花了,要刀枪浴血。也许从那个皇后梦开始,我们就注定了会渐行渐远吧。可是你们知道吗?我的姐妹啊,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只想回到那一年,我们都还正年少,姐姐像妈妈那样温暖,妹妹像小马驹那样可爱,我只要没心没肺地快乐就好。有一位骑着白马的王子应腾里的祈愿而来,只一眼就爱上了我。他的眼里只有我,叫我是他的好姑娘。他会牵起我的手,为我戴上大辽最美丽的皇冠。大姐和燕燕,你们会艳羡地看着我,然后假装自己不在意吗?把你们的目光给我吧,我只需要甜甜地对你们微笑,在你们炽热而隐晦的瞩目中踏上我的征程。其实我只想报复这么多,就足够了。



燕云台(2020)

又名:The Legend of Empress

主演:唐嫣 窦骁 佘诗曼 经超 谭凯 刘奕君 卢杉 季晨 宁理  

导演:蒋家骏 

燕云台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