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和社会的巨变有目共睹,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周轶君开始为下一代接受的教育而感到焦虑,并决定在世界各地寻找答案。拍摄期间,她走访了包括日本、英国、芬兰、以色列、印度和中国,采访了来自各种类型学校的许多师生。该纪录片以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叙述,聚焦全球不同的教育方式,从多方面描绘了各种课堂经历,并探讨了对不同教育方法的看法。
看过片子的人都对故事情节很熟悉,我这里不做过多赘述,以下我主要从纪录片模式,叙事手法,影像构建,六维价值体系(内容共情、公共价值、文化价值、媒体热度、商业空间、时间长尾系数),缺点和不足等方面展开分析。
无论是法国的真实电影,中国主流媒体科普说教类纪录片,还是美国的直接电影都不足以满足当今观众的审美情趣,特别是对于较晚接触纪录片熏陶的中国观众。《他乡的童年》采取了散文纪录片(essay film)的形式,从客观入手给周轶君的主观焦虑寻找答案,在客观纪录过程中,周轶君的主观世界遭到挑战和改变。对她来说,焦虑是拍摄这部纪录片的源起——中国社会经历过也正经历着各方面的超高速发展及社会转型,伴随5G时代的到来,这种焦虑更加深刻可感。面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她很难从自己的第一手经验中找到参照,因此在6集的节目中,她的主观认知不停地在真实记录的客观中调试甚至颠覆。例如在芬兰敬老院中老师鼓励每个孩子绘画时,那是克制的她唯一一次在镜头面前落泪。
但是《他乡的童年》并不是周轶君自主和自发的自言自语,而是在观察的同时进行内心对话,改变了传统主流纪录片中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更区别于时下年轻人热衷的以猎奇和过分主观情绪宣泄为主的纪录片真人秀节目。《他乡的童年》中主观性的多元化表达,不仅仅是因为周轶君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学习和生活经验,而是基于不同文化观念和自我配置的完美融合。它结合6个国家社会和时代的不同,揉合怀斯曼“墙壁上的苍蝇”、采访、阐释性解说词等手法全方位展现客观和真实。甚至在同一国家选取了完全不同但又各具特色的学校和教育模式,形成一种“隔空对话”的感觉,使原本就有争议的教育议题变得更加复杂和深刻。
叙事层面,《他乡的童年》关注的也是公共空间与公共事务,但与90年代多数关注公共空间的独立纪录片有所不同,它的意义不再是反抗和揭露,而在于周轶君本人的“自我表达”、“自我探寻”、“自我理解”、甚至面对自己童年问题的“自我疗伤”。虽然研究对象是不同国家近几年受教育阶段的儿童,但与此同时揉合了相关成年人的时代和社会记忆。社会记忆作为一个更大的社会群体的社会经验总和,覆盖了教育工作者、父母、代际交流等话题,使《他乡的童年》可以覆盖更多层面,又凸显了不同国家教育的特色,如注重集体教育,但又反思个体情绪表达的日本、以生活为目的但又否定社会等级的芬兰、作为渺小个体但在努力改变性别不平等的印度、和平年代鼓励创造的以色列、甚至受全球化影像仍努力继承传统文化的中国。此外,无论拍摄地是日本芬兰英国印度还是以色列,每集中都有华人或中华文化出现,在文化疏离感中给观众建立起联系和桥梁,更容易感同身受。
与此同时,周轶君个人经历和体验在纪录片中被凸显和放大,为叙事提供了可靠的保证。她在纪录公共空间的时候,是一个独立的、具有公共意识和责任的公共人,通过第一人称essay film进行一种相较于传统第一人称纪录片的而言,更加大众化的私人表达。通过对周轶君所见所闻、情感变化的如实记录,观众更容易跟随她进行教育话题的探寻和思考,无论对周轶君还说,还是观众,进行的都是一次深刻的个人价值塑造与反思。正如一位观众评论:“这部纪录片非常开明,我之前对这些国家的不同教育方法,以及在具有不同文化和历史的国家如何处理教育一无所知”。
在影像构建上,影片主要通过三种方法来回归纪录片的本质,同期声、长镜头、富于当地特色的背景音乐。同期声的运用是还原真实场景的一种直接有效的办法,它几乎贯穿80%的影片,导演几乎没做任何修改,学生学习嘈杂的声音,老师讲课的声音,都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不同人群种族的乡音、口音,是最真实的写照,观众也不会因为语言的差异去过多追究,反而会觉得更加真实可感。而面对一些普通的生活场景,大多是用长镜头来表现的,长镜头的延续时间比较长,且是连续不断的,从而使时空不会被割裂,无形中容营造了真实感。画面色调上,北欧(芬兰)的简约大气、日本的唯美质朴、印度的鲜艳浓烈都给观众从视觉上带来由文化疏离形成的美感。在影音的共同衬托下,每个观众都可以将自己融入到影片里。
如果按六维价值体系来评判,《他乡的童年》算是目前国内市场的准头部纪录片。首先,它有很高的内容共情系数和公共价值系数,它讲述的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童年,观众可以在不同人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将自己融入到影片中,对时代、社会和大众价值观进行反思,创作者和观众都可以形成和获得自己的文化审美、文化资讯、文化教育价值。然而它的播放量和话题热度表现一般,甚至没有显著的宣发效果存在,只在行业内收获了较高的口碑和小范围的热度。但是不可否认,《他乡的童年》具有较高的商业空间,除去冠名和赞助,在更长的时间维度上,它有一定的变现能力,例如可以打造“同款游学团”,“同款儿童课程”,甚至出版儿童教育类书籍。此外,教育是当下热门话题,从时间长尾来看,通过第二、三季(若有),可以形成穿越时间的内容价值、长效力价值。
总体来讲《他乡的童年》在国内现有纪录片中是制作精良、内容上乘、内核深刻的纪录片,但依然有可以提高的部分。第一,和同为儿童题材的《零零后》相比,张同道老师将故事的侧重点放在儿童视角。而在《他乡的童年》中,儿童几乎处于集体失语状态,缺少直接的主观表达,更多地是从成人角度进行观察,仅在后三期节目中给了儿童更多的话语权,例如印度的学生展示了他们提出问题和质疑一切的倾向。但也都是以生活和社会现实等方面进行讨论,缺少儿童对童年和教育模式的深入反思。第二,部分镜头过于强化,减弱了纪录片的真实感。第三,虽然探讨同一主题,但6集之间的关联性比较弱,没有形成全球范围“隔空对话”的感觉。

他乡的童年(2019)

主演:周轶君 

导演:周轶君 

他乡的童年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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