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介绍中用姐弟乱伦来吸引眼球。其实非正常的性关系还有一段,是这个弟弟和师傅的老婆通奸,最终师傅却允许三人同床,因为“令子的身体全被你打开了。”

正如片中的方丈决心和日野正夫(就是这个弟弟)辩论,以期棒喝他清醒,“你让陆地四处成地狱,便是那种将灾难带给别人的人。”

带来灾难的人,却声辩道,同样带来了色彩。甚至于,在外人看来的理应的地狱,于当事人也许反而是极乐的。

“极乐世界有什么?有无。”

“我之所以痴迷佛像,就因为所有佛像都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微笑。那便是无的微笑。”

于是,电影里放了一尊千辛万苦制成的观音像,就让她看着人世间这些无常的悲喜,就料定她必将一言不发。

佛的微笑,在此之前我也看过一篇文章,说朱天文写的小说,花费了多年,原由竟也是对拈花微笑的佛像情有独钟。


东方式的棒喝,表现在《无常》中,是颇具形式感的。一个潜心以佛教为职业的方丈抱负着拯救人世的心念,要来棒喝给四处带去灾难的魔人,却不料,被这个总是乱伦的男子棒喝,被佛和世间的无、无常,反问得哑口无言。

镜头在此有韵律的摇摆,方丈听正夫回忆小时候看的地狱书,他忐忑,不断地起身、蹲下、来回奔跑,镜头摇摆,两人始终不停留在中央。

同样遭到正夫人生佛学影响的,是师傅,他用2、3年的时间打造一尊佛像,拥有声誉。但“为什么要做佛像”这样的问题,他却避而不答,心有虚念,不敢回答,因为做佛像做多了,自己也会成佛。正夫则答,因自己成不了佛,所以做佛像。这一答,让师傅动容。也有如棒喝。

这个电影,我以为总有一种荒木经惟的美。黑白的反差,以及置人物关系于角落,置主人公于满屏,如此对比,几乎让人窒息的单纯的美。还有,那乌发零乱的情欲,配着苍白的身体。

镜头里的人物,眉眼深刻,苍白的脸部和身体。他们时常被挤压在黑暗、小屋、佛像、和各式各样的破败之后,他们只露出声音,或欲望。

镜头里的小城,洁净单一,有如丽江(且举一个众所周知的例子,而已,别无他意)的小桥流水格局,家家户户都因有一条小溪而有轻微的隔世之感。因而吐露秘密,也就别有从容的态势。

在电影的开头,正夫的姐姐(也就是第一个情人)缓步走在这样的小城街道里,突然,巷子的远景里划出一条超现实的列车,那便是新干线。如此的对比,一瞬间,的确有些恍惚,仿佛审美的断层。

事后,我们才知道,新干线在此,是有潜力可挖的意象。发现了真相的岩下,将自己撞碎在新干线上。原因是,他得知了姐弟间的情欲,以及关于孩子的阴谋。他选择死。他始终是弱者,下层的人。

影片中屡次出现的,还有方丈寺院里的后院墓园,石碑斑驳,树木掩映,更有光阴的斑痕。正夫在此寻找解脱和灵感,也可谓是是对佛像制作的领悟。然而最终,无处可去的姐弟俩在这里温习旧情,最后,他将另一个人杀死在这里。

正夫真正的爱,给了未完成的佛像。他对女人,是不爱的。但终究,这些表象,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女人感到爱。便成了荒谬。

墓园包含了太多隐秘的灵魂、未能声张和置辩的人生。


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因其安静之中埋伏着汹涌的疑惧,黑白之间浓缩了万般情色。

在这个没有佛法的世界里,纵容无常,也是超度的方式之一。一切都在乎于,你有多么坚定,哪怕坚定于无。

(2004年10月24日)

无常無常(1970)

又名:This Transient Life / Mujo

上映日期:1970-08-08片长:143分钟

主演:田村亮 佐佐木功 田中三津子 

导演:实相寺昭雄 编剧:石堂淑朗 Toshirô Ishid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