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deo,一种机械复制时代的典型手段,在会玩的人手里能将自己的特性发挥到极致:一方面它冲击着传统的艺术观念,革新了我们看待事物和理解事物的方式,使现实变得不再四平八稳(当然其中不乏贬义);另一方面它又必不可少,否则纪录片《观看之道》就无法呈现在我们眼前。出于兴趣,简短地写一则备忘,记录下我还记得的points——
【第一集】原作与复制品:由于复制技术破坏了曾经只存在于一地一景里的原作的uniqueness(特别是对于成为建筑的一部分的艺术作品而言),那么残破的aura在某种程度上便只好借由艺术市场、商品体系以惊人的价格继续神秘化自身;沉默的复制品不等同于原作,蒙太奇就是改变其原意的代表方式之一(此处可以强行回顾爱森斯坦的“平行蒙太奇”等理论hhh);大多数时候,我们所看到的不是我们所看到的,因为它受着种种陈规潜移默化的影响,而复制技术的出现打破了透视法的统治,限定的单一视角被电影眼睛解放(提醒自己有空要看吉加·维尔托夫《持摄影机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感谢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常读常新。

【第二集】裸像与女性:裸体和裸像虽然都是一丝不挂,但二者间的区别是巨大的:自然的裸体让人回归本来面貌,而裸像(nude)却通常让人物穿上了无法脱下的衣裳——迎合被观看者而摆出的媚态或者吃下禁果后滋生出的羞耻心……作为满足欲望的被观看对象,裸像对人物性器官的描摹是夸张的、色情的,在现实里几乎是不存在的。总而言之,裸像所表现的唯独不是人的本来面貌。言及此,性别的问题自然也被引入讨论:由于裸像所表现的通常为女性,观看者是在力量和财富上都占据优势的男性,那么这可能也表明了不同性别自我塑造的不同方式——男性(观看)以自我为中心,女性(被看)以他人为中心。当然,这些观点是本集末尾的讨论所析出的,在当下看来还是有再商榷的必要。最后,一位女士提出了她理想的女性形象:安布罗吉奥·洛伦泽蒂《好政府和坏政府的寓言》中衣着宽松的“和平”之象征。至此,裸像问题实际变得与穿不穿衣服,穿什么衣服关联甚小,其关键在于它代表了一种理解和呈现女性的方式,而这种方式在传统的处理中大多都是功利的、压抑的。
【第三集】财产与艺术:西方绘画传统里,后来居上的油画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在于它对物体的质感和体积感的描摹是其他种类的画作难以达到的,凭借此,它成为了表达财富观念,记录物品的处置权、所有权的主流方式。雷同的脸庞淹没在无尽的绸缎里却无关紧要。当然,画中不仅会有我们日常交易或价值连城的物品(每件物品背后也许都隐藏了一段关于剥削和压榨的历史,连接着不同的世界),还有一些画中画式的古典传统象征意寓了财富与等级,跟圈子行话似的使自己与低廉平庸的大多数相区分。除此之外,就连一些风景画,实际也处处流露出私有土地等特权观念,见庚斯博罗《安德烈夫妇》;与之相对的反例有鲁本斯的风景画、维米尔《持天平的女人》,它们通过对真正自由的风景的展现和充满神秘感的瞬间打破了其他作品对金钱、权力的歌颂。不过,讽刺的是,内容上的反传统不仅不会使这些作品一文不值,反而使它们的价值攀升,从此意义上来看,这些作品作为表达的媒介,也没能逃过对私人财产的歌颂。


【第四集】广告与艺术:广告拥有魅力(glamour),激发我们产生欲望/梦想,实现梦想的回报是我们的生活质量、人际关系,如果广告的承诺算数的话,会变得更好,代价则是吃土。由于心理上认定了回报大于代价,所以我们变成了“吃土快乐兽”(😁),孰知这一切都是图像的幻象(illusion)。尽管广告或从形式上或从内容上会通过戏仿等手段采用绘画的元素以增强自身的信服度,但它与传统绘画最大的区别在于:画下的多是对当前的记录和过去的回顾,它可以成为展示或者炫耀,却因固化的等级而难以在社会上激起羡慕;可广告的内容多是一种承诺给予的唾手可及的美好未来,它在人心中种下欲望的种子,从而也许会滋生出三种隐秘的梦想:the dream of later tonight;the skin dream;the dream of a far-away place.然而其中隐含的危险是,它抛弃了处于“当下”的我们。



观看之道Ways of Seeing(1972)

又名:观看的方法

主演:约翰·伯格 

导演:John Berger 编剧:约翰伯格 John Berger